丧门从友人身上见识到，真正的神通者没有宗教上的界线。

“丧门，还是我穿修女袍子比较合适？”陆祈安抛出媚眼。

他白过一眼：“并不会。”

大道士嗤嗤笑着。

他们连手推出这套大杂烩，竟深受客户好评。丧门认为是陆祈安的那口好嗓子技压全场，还有法事后的专业咨询赢得客户信赖。

友人总能给人满意的答复，凭实力换取丰厚的红包。

他们的业务量也因此持续上升，常常忙得没有时间吃饭，甚至晚上就宿在公路旁的汽车旅馆。丧门必须用尽全身的耻力，才能跟柜台小姐坚定说出：“一间房，两个男人！”

他跟累趴的陆祈安躺在有振动功能的水床上，很想睡，但又想聊聊男人间的心里话。

“祈安，福德她母亲不准我们交往。”

陆祈安半瞇着眼笑：“很简单，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下去。再不成，我就去拆了那老女人的房子。”

“不好吧？”

“你喜欢她么？”

丧门点点头，害臊地拉过陆祈安的手。

“不想跟她做爱么？”

“不要问啦⋯⋯”

陆祈安叹口气，害羞虽然能增添情趣，但也成了丧门更进一步的障壁，无奈他只能亲身示范。

丧门把脸半埋在枕头看着陆祈安跪在床上含蓄地解开青衫盘扣，一会扮演男方，一会表演女方，只手掩胸的模样维妙维肖。

当他扳开双腿细细讲解男女如何交合，丧门脑子热得快要当机。

“丧门，这样明白了么？”

“如果我做到一半怯场怎么办？”

“虽然咱们是好兄弟，这我可不能帮你。”

丧门揍过一拳，责怪友人净说些不正经的；陆祈安哎哎叫倒在他身旁。

“祈安，如果我结婚，你会不会舍不得我？”

陆祈安垂下星眸，恬静地笑。

“你知道吗？我好舍不得你。”丧门伸手抚住陆祈安耳畔，眼眶微湿。

“你别哭嘛，我变魔术给你瞧。”陆祈安作势往半空捞了捞，凭空捞出一盒黑绒布小盒。

他们今天刚好去开银楼的人家作祭，陆祈安和银楼老板私下聊了许久，原来是在谈生意。

盒子打开来，是星心交扣的男女对戒，丧门呆怔以对。

他就想，陆祈安近来怎么转性努力工作？原来是为了这个攒钱。

“这是在下身为你挚友的一点微薄心意。别说老女人，就算天不允许，我也会为你劈开红毯大道。”

“祈安⋯⋯”丧门哭得说不出话。

陆祈安笑得婉好：“丧门，祝你幸福。”

............

李老先生病危之际，儿女怕扛责避而不见，由福德出面签署放弃急救单。

丧门陪在她身边，彻夜未眠。

“福宝⋯⋯”他醒来，透过氧气罩微声呼唤外孙女。

“爷。”福德微笑拉过他的手，亲密如昔。

“我会照顾她，请您放心。”丧门深深一行礼。

老人家微微点了点头，慢慢止住最后一口气息。

福德依然笑着，仿若对诀别无感，丧门连唤了她两遍，她才回过神来。

“好，打电话给妈咪！”她起身却绊到椅脚，踉跄要摔，被丧门及时扶住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

“没事没事，人家是吉利星星。”福德拿起粉红手机发送讯息。“咦，『死』这个字怎么拼？突然想不起来，好奇怪喔！”

丧门拿过她机子，直接拨打电话，然后扶着在病房乱转的福德坐下。

不到半小时，家属陆续赶到，有的跪、有的爬，哭着“阿爸，你怎么把我们丢下来！”嚎了三分钟，直到带头的大姐李伯母起身抹泪。

李伯母发号施令：“我已经联络好师父，大家留下来为父亲助念。”

李叔叔站了出来：“大姐，我已经请了朋友来帮忙，你不能什么事都想占先！”

李叔叔二号绞着手帕：“只要大姐出钱，我就没有意见。”

李伯母用力瞪着一家子兄弟姐妹：“还吵？你们是要给外人看笑话，趁机捡便宜吗？”她针对的外人是和福德一起站在床侧的丧门，丧门没有气力和大妈争论，只是向她请示能不能先带福德下去休息。

福德低头抱着丧门左臂不放，身子摇摇欲坠，好像累坏了。

“这是我家务事，你给我滚，她留下来。”

“很抱歉。”丧门横手抱起福德，在众人的注目下，越过他们离开病房。

“你给我回来，那是我女儿，回来！”李伯母疾声大喊，但她一走，父亲后事的主导权就会被人抢去，只得留在原地咬牙切齿。

丧门把人家千金绑架到小货车上，强横地带她去吃宵夜。

福德却挟了一块豆干就不再动筷，说胃闷闷的，好像感冒一样，但她从小到大都没生病过。

他怜惜地摸摸她的额头。

填饱肚皮，丧门将伤感而不自知的女友带到棺材铺分店休息。

他拉开铁门，先到休息室整理床铺，出来看福德抱膝蹲在角落。他以为她在哭，她却亮着双眼，直盯着地板瞧。“你在干嘛？”

“我在看蚁蚁。”

林然然顾店总是边看书边吃零嘴，饼干屑吸引不少蚂蚁前来光顾棺材铺。

福德大方分享她的生态观察：“大部分蚁蚁为了生存埋头低行，一辈子只来回于食物和蚁巢构成的平面；但偶尔遇见抬起头的蚁蚁，不免对『他』格外上心。”

陆祈安想要战胜的对象是如此强大，天帝都只是“他”的一具美丽玩偶，千年来屡战屡败，却从不低头。

“天地无敌”，这要何等的骄傲才说得出口？

她一声轻叹，像是认了栽。

小星星会喜欢他不是没道理，之于芸芸众生，这人实在太特别了。

“丧门，你还会生我的气吗？”

“你第一次见面就问我，可我实在想不起来我们争执过什么。你很乱来，却总是让着我。”

紫微星宫的家伙都知道，福德星君最喜欢丧门了，只要丧门拉着她的红裙子、轻声叫她“阿福姐姐”，她连头都可以给出去。

当丧门重病将被太岁除名，她竟毫不犹豫砸了自己本体，来补小星星碎裂的星石。